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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都市論  Dark Urbanism

文/郭肇立、劉克峰〈策展人〉



 黑城建築考察:
      亞洲熱帶都市的夜間總是比白天迷人,熱鬧生猛的夜市,精彩有趣的地攤,夜遊逛街的習俗,創造了超越第一世界的都會性。然而,我們的專業規劃者承襲於西方的都市規劃方式,並未曾重視這種生活。我們的都市設計與建築創作,白天是主角,夜間是配角。習慣上把黑夜當做看不見的模式,猶如不存在,夜間都市被簡化為無名狀態。為著彌補以上缺失,Dark Urbanism藉由夜間生活文化的特質,將重新啟動我們亞洲的建築空間創作潛能。藉由夜間活動才發現這是我們的真實生活,以夜晚生活活動時間表:
城市之眼
17:00\農夫的吃飯時間
18:00\路燈點亮\夜市的開始\總統府市政府美術館下班\熄燈才開啟夜間狀態\巨蛋活動開始
19:00\一般住宅房子\下班潮的\辦公大樓\夜間餐廳用餐開始\夜間劇場表演活動的入場時間
20:00-21:00車潮第二波\夜校下課\加班人\motel夜間住房過夜的開始
22:00\住家\餐廳\巴士\大賣場\一般小商家\市立圖書館\公共設施開放結束時間\音樂表演廳活動結束時間\夜校放學
23:00\宵夜時間
24:00\捷運前後\火車\速食店
01:00\小吃攤\啤酒屋
02: 00- 04:00\夜店結束\永和豆漿開始\計程車\夜市結束時間\建築師創作時間\藝術創作者及設計科系與築系學生工作時間

      都市建設過渡重視工具理性,便捷的交通設施提供的是理性與效率的都市,以道路設計為例,不為人只為車。可是我們的都市到了夜間,夜市的道路從用路車回到用路人,夜間十字路口成為替代性公共性質。然而亞洲城市普遍的現象人也不讓車,尤其夜市裡的道路不僅人車並置,甚至在夜市的道路空間,被當成是一個公眾食堂的概念大夥一塊來饕用。另外一個道路的例子,在台灣城市夜間的十字路口多半有加油站設置,附近多半設有統一(7)與全家便利商店,還有24小時的麥當勞、松青超市、家樂福大賣場與餐廳,可以唱歌到天亮的KTV,夜間無人銀行;台灣都市對於空間配置的模式。這樣的十字路口,在白晝是交通壅塞點,是大家拼命想避開的路徑,可是到夜間十二點左右,十字路口從加油站成為補給站概念起始,宵夜的補給、勞動身體在KTV的放鬆、便利商店的補給等等;如此夜間十字路口的公共性,充斥在台灣黑城。白日城市的腳色到夜晚重新翻轉,是都市文明的工具性規劃不能滿足我們,黑城的變身回到做自己嗎?這是城市微公共性空間,在夜間的自我修正定義的方式。夜晚的公共空間的定義方式,不同白晝城市設計之處,在於我們的身體的生物性如動物的趨光性。進入夜,也許因一盞燈的明亮發展出一個事件或攤位的聚集。或是白晝行車的街道,夜市的時候都是公開公共性的使用街道,但是對白晝城市而言則是非法的。街道空間到了夜晚成為我們重要的都市公共空間。十分有別於廣場空間的紀念與儀式性特質。微型公共空間的經驗,十分特殊的自然的發生在我們四周的夜間都市。有這類經驗的都市生活也反映出碎片取代整體的狀態。亞洲城市的夜間現象,與西方城市文明畫上不等號,如此不等同西方我們「自己」的生活,這種城市表徵的現象,置放在文化自覺時代是有什麼樣的意義嗎?關於黑城有許多面容,夜市是我們所熟習的一種,其他還有導覽的城市/混種的都市匿名城市網路的城市/微公共空間:

是灰色地帶取代黑白、模糊取代清晰、碎片取代整體、斷裂取代連續、遊蕩取代固著、邊陲取代中心、匿名性取代階級、多元論取代趨同說。

是Dionysus的狂喜世界。

是熱帶都市的都會性(urbanity)的本質如「自由」、「機會」、「夢想」與「創意」等人性空間的提供。

是看不見的城市。

是城市夜晚的身體甦醒,也同是記憶身體與夢的甦醒。

是微型公共空間的,夜晚的公共空間定義方式不同,在於如動物的趨光性般,也許因一盞燈一個事件或攤位的聚集。

是建築白天看不到的廣告霓虹,夜晚以令人驚訝方式出現一個海市蜃樓(mirage)的異景,是混種的都市特質。

是便利商店在十字路口的光點體系反應城市網絡的一部分連結。

是導覽的,無軸線、都市界線曖昧的,是沒被導航系統組織過的巨大迷宮。


 白日身處於工具理性的狀態/夜晚則以出走批判理性
      城市的夜間現象,不等於西方的城市,也不等同西方的生活。這種城市文化在亞洲自覺時代,「表現真實性」反而具有討論的價值?近年來亞洲主義與地域主義建築的反省,讓我們有機會重新省察,承襲西方白皮人體質的都市設計的身體與住居其中的黃皮人之間存在重大的斷裂。這樣的斷裂存在於現在的文明,而字源來自英文中的文明(Civilization)一詞源於拉丁文「Civis」,意思是城市的居民,其含義為人民和睦的生活於城市和社會集團中的能力。文明一詞本身就有「城市化」和「城市的形成」的含義。所謂的城市文明與我們「自己」文化之間有歷史時間的斷差,有文明位置的需要調適與失當,有對於文化態度的不能同理的理解,而理解建設都市文明不只是工具理性的工程位置,應該是文化角色的參與。文化是這樣民族共有的,價值觀和行為準則。文化與社會是密切相關的,都市只是這其中一個平台作用。原來這些都市工具的理性是缺乏溝通的結果,在遭遇當下的時間位置上重做調整,因此從白晝到黑夜,是都市的物質性藉以時間反轉為精神性的生活。對於黑夜的黑的聯想,延伸到黑暗、暗夜、夜市、夜城都是一種批判理性的作為。

        西方「現代」文本分析,以及對於理性的探討,時間跨度自然從啟蒙開始。啟蒙運動標示了西方歷史一個重要的分水嶺,此後的歷史就進入了「現代」的進程。在「現代性」(modernity)的洗禮之下,人類的生活方式,在「進步」和「理性」的旗幟下,獲得了全面的改觀,也樹立了傳統與現代的分野和對張關係。「現代性」首先在歐陸展開,隨著帝國主義的擴張,溢散到世界其他地區。也不可免的,被捲入這一現代進程的歷史洪流中。因此,現代性不只是西方近兩百年歷史脈動的基調,現代性的進程,同時也是殖民主義的進程。兩者相互糾葛,也模塑了非西方世界更複雜的樣態。因此,「現代性」乃成為理解當代社會的核心概念。但是,「現代性」是什麼,它做為一個歷史/規範的範疇、侷限與正當性何在,卻是一個不易回答的問題。而且我們是啟蒙 (Enlightenment)強光的陰暗角落,那麼啟蒙時代與進步的「現代」對我們有什麼意義?

        城市文明是西方理性探照強光下的成果,可是在強光照射不到的夜間,與位於陰影處的黑暗;是西方啟蒙思想的強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嗎?城市文明狀態的檢討,特別可以先理解甚麼是文明?因為對於我們的都市文明要反省的字詞裡面第一個字詞是「文明」。一方面這個字詞習以為常,一方面這個字眼中有排他性,有文化的高尚與低下的貶抑意味。不見得是字眼問題,而是使用者的問題。就像是對於reality與real的英文字讓我們辨識不清,何為「真實」與「現實」,我們處於「現實」卻不「真實」。華語的現實感經驗與生活是息息相關,而我們的現實感夾雜著真實性生活,適當了解「真實使用」才是從「現實」出線而能面對「真實」問題。「真實」是由事物本質的內在差異性和複雜性決定的形式的多樣性、流動性和不確定性。


 「黑夜」是一種政治姿態
      在黑暗處有一個未萌發的初始狀態,以此作為一種隱喻,才要開始認是自己存在的真實嗎?從知識生產與其所處的歷史、現實間的應該關係到這樣一個週邊視角,對真實甚麼是“內在於我們現實與歷史的真問題 ”?黑暗夜間的活動對我們而言是一個普遍性問題,是生活的常規,而非違反常規的特殊問題。縱使西方自身啟蒙的理性強光在Foucault反省下,也折返到回到自身的身分,以及自身歷史情境,同時也消解了啟蒙。以黑暗來表達真實,以「表現真實性」來遮蔽西方理性啟蒙的探照強光。這樣的遮蔽性又與Foucault對啟蒙的態度不同,所謂折返到回到自身的處境,對我們而言是一個由外而內,再由內而外的雙重性,德國面臨的處境是在於打造在一個世界中的典範國家,而這樣的強國也是帝國主義的興起。以Hegel與Kant的德國的理性認識論做比較,其上下文是打造一個其德國到世界是理性理想主義。因此啟蒙做為18世紀德國的理論如何比較成為21世紀亞洲自身的想像?而法國面臨的是二十世紀末的殖民帝國的崩解,18世紀與20世紀哲學思想到政治思維的轉折,都與西方當時實際狀態有關,思考的中心價值自然有所改變。20世紀殖民地解放Deleuze只有重新繪圖尋找出口,不是製造模式或建構範式,而是製造地圖(cartographier-mapping)或實驗。Foucault對這樣的崩離反省到自己的身分。但是無論如何它們都還是在歐洲,而歐洲則以為自己是一個世界中心。中心的思考者,與邊緣的思考者不同。我們不是歐洲,我們所「有」的是「自己身體」。

       如果說是「去殖民」那是因為我們所意識到的我們的身體是借靠過以殖民作為方法來鍛鍊。我們在正視我們自己的身體的時候,意識到我們不是與生俱來就如此,早年的身體被強迫置放在全球化的帝國主義下被改造過,中間有一段不光彩的過去,也是我們習以為常,卻又是忽視的事實。這是甚麼樣的一種身體體質。雖然面臨全球化讓全世界都沒有什麼大的迴旋餘地。這裡不再有“內”與“外”、“週邊”與“核心”、“屋裡”和“屋外”的區別,原先通過各種屏障予以隔離、遮蔽和緩衝的東西都直接地、赤裸裸地顯現在彼此的面前。殖民與全球化是內外雙重的制約。這裡的全球化,是對於全球化幾乎打開所有的封閉空間,只是空間上的說法。而我們迴旋的餘地所借用的力量是啟蒙白光所未能照射到的死角,是黑暗處;或是眼睛的周邊餘光的周邊視角。

       全球化是一個不可逃的現象,我們不是要回應討論如何看待全球化的議題。去全球化是不是一個方法?我們不知也不需急著交待,但是需要確認全球化如果不是我們的身體一部分,而如何找到我們自己身體的位置。正是如此,最後「黑暗都市論」的策展提案,就是從對照白晝城市的理性工具,而夜晚的在氣候上亞熱帶經驗,騎樓、夜晚乘涼聊天喝茶、夜市等等真實生活。到了夜晚我們從白晝的理性當中釋放了我們自己,這樣的釋放是否意味著回到自身,從夜間的身體感甦醒對應到黑暗城市,才是一個自發的自主意識,可以棄形式而重新正視自己的感知方法。

       所以「自己身體」不僅是政治概念,也是文化概念;不僅是地理空間位置,也是價值判斷尺度;在對自己身體問題的討論中,特別是屬於亞洲的自己身體問題的難以闡釋,還因為它是一個很難實體化的問題。正是如此,從夜間的身體感甦醒,才是一個自發的自主的意識,可以棄形式而重新正視自己的感知。在對自己身體問題的討論中,因為它是一個很難實體化的問題。正是如此,從夜間的身體感甦醒對應到黑暗城市,才是一個自發的自主的意識,可以棄形式而重新正視自己的感知方法。因此,我們如何有意識地斬斷與文化移殖主義,回到自己身體內部。

       在此「黑夜」它就是一種政治姿態,作用在於挑出什麼是我們的「有」,「黑暗都市論」重新說明我們所有的一直都不是白晝理性城市的生活就足夠,畢竟那是文化殖民主義下的被植入的身體。所以黑暗是我們的真實,以「表現真實性」來抗拒西方理性啟蒙的探照強光。我們自己的「有」尚未好好自省,正視在黑暗、在夜間、在陰曆的時令仍然存在的「黑夜」。最後,「黑」有三個解釋的面向;其一是相對於白晝的黑夜;其二是啟蒙強光照不到的陰暗處;其三是回到自己的初始狀態的身體空間。


資料來源
http://www.mocataipei.org.tw/_chinese/showweb/index.asp?ID=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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