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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e House Collective, 'Komisi Nasional Pemurnian Seni (KNPS)', performative activities in a site-specific installation. Poto credits Kelas Pagi Yogyakarta and Biennale Jogja XIIIAce House Collective, 國家藝術淨化委員會(2015), 裝置、表演行動

文|Fiona Cheng 鄭惠文
圖|YAYASAN BIENNALE YOGYAKARTA、Irwan Ahmett
(本文刊於藝術家雜誌489期)

 

2015年,印尼發生了好幾個雙年展,從雅加達到日惹雙年展、還有Makassar跟Jatim雙年展,每一個地區都呈現了印尼當代藝術的其中一個面貌。日惹雙年展非常「日惹」,能夠讓藝術家擁有這麼大幅度自由的展覽,不可能在印尼的其他城市發生,只有日惹的藝術生態環境,才能夠組織出這樣強調在場而混沌,卻又充滿衝突樂趣的展覽。

2015年11月的第一個星期日,日惹雙年展「Hacking Conflict:當印尼遇上奈及利亞」在日惹國家博物館籌備展館開幕,這是一個由私人資金籌辦的雙年展,今年來到第13屆,藝術家Wok The Rock擔任策展人,這是他第一次策劃大型展覽。主題「Hacking Conflict」從關係美學萌芽,在Nicolas Bourriaud與Claire Bishop的論述與批判對話之中,取政治理論學者Chantal Mouffe的「爭勝論」(agonism)作概念基底,將展覽放在一個衝突理論的形塑介面上,同時也直指印尼和奈及利亞,兩個擁有石油的國家,其政治經濟國際與國內局勢的衝突含量。

除此之外,從2011年同時發足的「赤道十年計畫」,是一項較為輕鬆的去殖民藝術國際連結行動,每一屆,主辦單位都會找一個在赤道上的非殖民國家,聯合當地藝術組織和藝術家,共同編織別於主流藝術世界的論述。主辦單位用交流駐村的方式,對抗單一聲道的藝術脈絡,並將成果展現在雙年展中。這項赤道計畫未來預計將持續向西,累積十年之後繞回印尼。

第一屆的赤道計畫從印度起跑,展覽主題Shadow Lines,第二屆來到中東,與沙烏地阿拉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埃及的藝術家策劃雙年展主題「Mobility」,用藝術探討區域之間的商品、分配與消費。第三屆版本則關注非洲,基於外交關係、殖民歷史背景、軍權政權、當前政治狀態以及理解的慾望等理由,策展團隊選擇跟奈及利亞合作,同樣都有著被殖民、軍權統治的歷史,同樣有著充滿能量的政治現狀與社會動力,策展人因而選用擴大版的「衝突」定義,用混沌(chaos)來囊括兩地交流的藝術實踐。

Hacking Conflict 對象是社會(Hacking Society),藝術家/行動者用創意及現有可得的資源,在藝術場域中對社會進行改造,以趨近更自由平等的創造性。除了視覺藝術家之外,音樂人、出版人、記者、文化行動者都是這次展覽的主角,媒介與形式多樣,包含表演、書籍、錄像、裝置、攝影、繪畫、事件等。

令人注目的作品有每天下午四點開演日惹藝術團體Ace House Collective的「國家藝術淨化委員會」(Komisi Nasional Pemurnian Seni),讓你在入場之前,就被藝術家團隊的全套表演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們在展場入口處設立了一座售票亭及後方一個神秘的臨時棚架。但這個票亭並不賣票,他們會用禮貌又正式的語調,對每一個觀眾解說一連串似真非真的緣由,說服觀眾接受淨化耳目的「淨化儀式」,在簽下一張正式過頭的同意書之後,演員會把你帶到隔間,敘述淨化藥水能讓人看作品看得更透徹的神奇功效。過程刻意營造的專業感顯得既政治又諷刺,Ace House Collective創作觀眾的體驗,嘲諷美術機制(包含雙年展)各種被繁複程序建構出來的權威性。

12343291_10153231109641272_81114332_oIrwan Ahmett、Tita Salina、Yudi Ahmad Tajudin,Restitution of 1755:Hacking Giyanti. Performance. 2015.

印尼藝術家雙人組Irwan Ahmett、Tita Salina與表演藝術家Yudi Ahmad Tajudin合作,創作多面向的展演作品「Restitution of 1755:Hacking Giyanti」,是本屆雙年展中,最體現衝突、批判的作品,甚至可能為藝術家帶來危險。藝術家們從造成1755年印尼正統王朝分裂的條約《吉延蒂條約》(Giyanti Treaty)出發,以演講、音樂與舞蹈、傳統唱者等表演形式,挑釁被看成理所當然的當代蘇丹國之合法性,以盲人孩童唱者Panca重演印尼神話中大膽建煉國王的身障角色Punakawan,尖銳又沈重地批判日漸嚴重的土地問題與日惹蘇丹國的關聯。  

Olanrewaju Tejuoso, detail of 'Black Market Museum', museum, house, found objects, mixed-media installation. In collaboration with Prison Art Project. Photo credits Kelas Pagi Yogyakarta (2)Olanrewaju Tejuosho, Black Market Museum(2015), 複合媒材空間裝置
奈及利亞藝術家Olanrewaju Tejuosho與在地藝術團體共同創作一間offsite作品「Black Market Museum」,重新在一間廢棄空屋用廢棄物的物質性展現另類價值,各個房間美妙可人的廢墟意象及奇艷色彩中談論被人類廢棄的價值觀念,並隱喻消費系統與非法藥物交易、黑市系統的關係。而雅加達藝術團體Serrum與Lifepatch合作,批判印尼教育體系的僵硬及被忽視的彈性,認為公民可以自行決定他們想接受的教育,用工作坊形式在日惹實踐非正式及正式的另類教育。其他有趣的還有Joned Suryatmoko矇眼看作品的盲人體驗導覽、Maryanto與Victor Ehikhamenor的氣勢壁畫與裝置、文學工作者Tarlen Handayani關注多元觀點的作品「Simulacra」。

「Hacking Conflict」讓展覽發生了為數眾多的非典型藝術展演,從開幕到週末及每日不等的時間裡,觀眾會預期或意外地遇見表演、行動、工作坊。在這些時間限定的表演發生的當下,觀眾透過與表演者互動,感受到策展概念所提出的衝突狀態,享受藝術無可侷限的自由,沈醉在前衛展演形那不可控制的藝術快感。

但如果觀眾沒有在對的時間來到展場,幾乎很難理解展覽呈現的訊息甚至作品的內容。這一屆日惹雙年展最大的問題就是無法銜接觀者與不在場的藝術家之間的問題,文件檔案永遠無法再現具有時間性的表演,展場標示不夠完整,不懂印尼文的觀眾經常無法理解作品和藝術計畫到底在談什麼。並且受限於經費,跨國藝術交流計畫並無法安排足夠的創作時間及口譯人員給駐村藝術家,導致在展覽前一個月來到印尼的奈及利亞藝術家很難真正進入並理解印尼的在地脈絡,所創作的作品許多看起來則限於形式性的交流。

相對於雅加達雙年展極力打破的圍牆,日惹雙年展反倒像重新矗立一面新圍牆,亦或者是沒有足夠經費幫助觀眾拆解有可能跨越的圍牆。但若我們再回到策展主題,策展人的方法就是不組織的組織,保留混沌的狀態,在展場把不可翻譯的差異性及對立衝突凸顯出來。對我來說,雖然策展人批判了當今完善展示機制中耗費眾多精力維護的形式化以及在諸多要求中被犧牲掉的坦白直接的粗糙感,並企圖產生新的藝術意義,但在重返藝術家與策展主體的過程中,被忽視的觀眾,還是無法讓雙年展成為不同脈絡嘗試理解的平台,不在場即不存在。

Serrum, 'KurikuLab Pasar Ilmu', site-specific installation, workshop, archival research, mural, black board, table, chair, stationary. Photo credits Kelas Pagi Yogyakarta and Biennale Jogja XIIISerrum, 'KurikuLab Pasar Ilmu', site-specific installation, workshop, archival research, mural, black board, table, chair, stationary. Photo credits Kelas Pagi Yogyakarta and Biennale Jogja XIII

Lifepatch, 'SKS - Sistem Kebut Sekolah', workshop 3 Nov 2015Lifepatch, 'SKS - Sistem Kebut Sekolah', workshop 3 Nov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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